【破土编者按】前段时间，一份北大学生所发布的《北大后勤工人调研报告》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讨论。这份报告揭示了北大校园内的后勤工人面临着无劳动合同，工作条件恶劣等问题，打破了人们对于高等学府的种种幻想。曾经，大学校园被认为是和血汗工厂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高校里的教师和大学生拥有着或即将拥有体面的工作以及优渥的生活。这份报告提醒我们，大学不是桃花源，却可能是血汗工厂。与师生生活在同一校园的后勤工人不仅收入低、还面临着被劳务派遣——典型的新自由主义用工手法的问题。以上种种表明，高等院校内部的劳动关系已经前所未有地市场化了，大学早已不是新自由主义的避风港。
——由北大后勤工人调研报告想到的
(图片来源：北大马会)
日前，一份北大学生们对北大后勤工人的调查在网上成了热点。这篇调查报告指出，北大相当一部分后勤员工工作条件恶劣，甚至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工作没有相应的保障。这份报告一出炉，顿时引起了人们热议。
一些人士对本次调查的代表性提出了疑问，虽然笔者没有参与这次调查，但是笔者要指出，从有关报道看，这次调查采取的方法实际上是抽样调查中的“滚雪球抽样”方法，而且这次调查的样本数量相对于北大后勤员工总数也是充分的。也就是说，这次调查得到的结果是有代表性的，能够反映北大后勤工人的一般状况。何况，大家都知道，劳动者没有签订合同本身已经属于违法行为，这种状况哪怕只存在一例，也是不应该的。这次调查中揭示的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劳动者比例之高是十分触目惊心的，以劳动派遣方式就业的员工比例也远远超过法律规定的程度。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次调查的结论存在着任何抽样调查中都必然存在的技术性统计误差，这种误差顶多是程度上的差别，而不会改变问题的实质，亦即北大的后勤员工作为一个整体工作条件恶劣、收入微薄而且没有相应的保障。这种状况显然是应该克服的，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余地。
这次调查之所以引人注目，笔者以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次调查涉及的对象是中国最高学府之一的北京大学。相当一个时期以来，人们一般认为，只有血汗工厂中的农民工等体力劳动者工作条件恶劣并且没有保障，而高校被多数人认为和血汗工厂是两个世界。大家虽然知道，中国的高校早已不是和外界隔绝的象牙塔和世外桃源，但是以往社会人士对高校的关注主要集中在高校中的学生和教师身上，社会人士对我国高校的批评也主要集中在诸如一部分学生和教师世俗化、追逐名利，学生不安心学习等问题。上述批评的确是正确的，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以往的这些批评中，高校中的体力劳动者状况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和人们对前述血汗工厂的印象相反，高校里的工作一般认为较为“稳定”和体面，而且待遇良好(主要体现为较高的货币收入以及节假日等“福利”，就教师而言还有一些额外的权力)。人们一般认为，高校中的工作是值得追求与欣赏的，社会上关于高校的“段子”和说法强调的也是高校内部一部分学生和教师的物质生活富裕，以及后者拥有一些额外的权力。即使人们对高校内的底层产生关注，主要对象也是贫困学生，而不是高校内的体力劳动者们。同样，在这些“段子”和说法中，高校中的体力劳动者也被忽略了。这次调查也指出，有一部分工友们也是因为高校工作的“稳定”等来到北大工作的。但是，这次调查毫无疑问地打破了上述这些神话。
北大后勤工人调查揭示出，高校内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平等的。除了一部分教师收入较高、社会地位也较高之外，大学内的体力劳动者收入低、工作条件也相当恶劣，和教师以及其他人员都有巨大的差距。这次调查还揭示，高等院校内部的劳动关系已经前所未有地市场化了，高校内劳动关系的市场化已经波及到了大部分工作人员，高等院校早已不是新自由主义的避风港。例如，这次调查中指出，有将近一半的北大后勤员工是用过“劳务派遣”这种相当典型的新自由主义手法就业的，“外包”也是常见的市场化手段。另外，笔者似乎要指出，这种劳务派遣关系，在其它一些学校里似乎并不局限于后勤员工。只是和一些人一直以来鼓吹的观点相反，这种市场化的手段并没有导致劳动者的解放，而是导致了相反的结果。总之，这次调查进一步说明，现实社会中的种种问题，我们都不难在高校中找到，而且这种问题并不像过去一个时期一些人认为的那样，仅仅存在于高校的“上层”。不仅如此，大家都知道，在近代中国历史上的几个重要时刻，无论是五四运动还是一二九运动，北大的学生们都挺身而出，站在革命和进步力量一边，也站在时代的前列。北京大学的李大钊等前辈也是中国最早传播米兰的足球俱乐部的人士之一，北大也是中国社会主义思想与运动的发源地之一。北大这样一所有着光荣历史的学校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无疑是令人痛心的。笔者希望，北京大学能够正视并尽快纠正这些问题，保证北京大学内的所有体力劳动者的权益都能得到维护。
当然，笔者同样要指出，虽然这次调查的对象是北京大学，但是，以目前中国体力劳动者的一般状况，笔者认为，这次调查揭示的状况恐怕不仅存在于北京大学。众所周知，中国的高校里除了教师和学生、行政管理人员，还有大量体力劳动者。总的来说，相比于工厂工人和其他体力劳动者，大学里的体力劳动者受到的关注更少，更加默默无闻。这些体力劳动者遭受到的直接和间接强制也更少受到人们的注意。因此，笔者以为，我国社会应该更多地关注这些劳动者的状况。揭露问题的存在只是第一步，笔者希望，这次调查能够成为一个契机，让无论是北大还是其它高校中的体力劳动者们的状况得到全社会的进一步关注，他们的状况能够获得实质性的改善。笔者还希望，这次调查能够成为促进高校中的体力劳动者们自主维权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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