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货币学概论》1.2.1
（一）从本质到现象的过程前面的研究过程，是从现象到本质的推移过程。我们在前面已经说明了，我们对于货币的研究，是从货币的现象开始的。货币的现象，在我们的初步的分析上，是当作货币与商品的运动的联系来规定的。而货币与商品的关系，结局归着于商品与商品的关系，因而货币的本质，就潜存于商品交换之中。所以为要追求货币的本质，就首先分析商品。我们分析商品，首先发现了商品的二重性即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其本质是价值）。商品的二重性，形成商品的内的矛盾。分析得更进一步，发现了在商品的二重性的背后所隐藏着的劳动的二重性，知道了商品的二重性是商品中所包含着的劳动的二重性之外的表现。生产使用价值的劳动是具体劳动，生产价值的劳动是抽象劳动。具体劳动，直接出现为个人的劳动，通过交换，才变为社会的劳动，变为抽象劳动。因而构成价值的对象性的东西，是抽象劳动。分析再往前进行，就暴露了劳动的二重性及其内的矛盾，又是社会的分业与生产手段私有（即社会的生产与个人的占有）这种矛盾的显现。社会的生产与个人的占有，是商品经济的根本矛盾，是劳动生产物转化为商品的根据，是商品的二重性及内的矛盾所由显现的根据。
所以我们的研究，采取了如次的顺序，即商品的二重性→劳动的二重性→社会的生产与个人的占有间的矛盾。从这个顺序的一方面看来，是交换价值→价值→抽象的劳动。在这些对立的契机之中，规定的契机，是社会的矛盾、商品经济所固有的社会的生产与个人的占有间的矛盾。这个根本矛盾的发展，必然出现为劳动的二重性。而劳动的二重性又表现于商品的二重性之中。从交换价值→价值→抽象劳动这顺序说，抽象劳动是规定的契机。这抽象劳动，采取劳动生产物的价值那种形式，而价值通过交换价值而实现。
依照上面的方法，我们能够把捉了隐藏于现象之后的本质。商品的价值是由抽象劳动决定的。价值是抽象劳动的表现形式，是商品生产者社会的生产关系之表现形式。
以上是由现象深入于本质的过程，即是分析的过程（下降过程）。
从这里起，我们应当回过头来，再由本质回到现象的过程，即开始综合的过程（上升过程）。综合过程的始点，是分析过程的终点。所以我们要从社会的生产与个人的占有这根本矛盾开始，追迹根本矛盾的发展，采取怎样的具体形态；追迹价值采取怎样的现象形态而顺次发展起来；探求货币发生的过程；阐明货币的本质；说明货币的运动过程及运动法则。只有依照这样的方法，才能理解货币的现象与本质的统一。这是往后进行研究的过程。
（二）价值与交换价值（价值形态）
根据前面的研究，我们已经知道，价值即是在商品中体现了的抽象劳动。可是，商品的价值究竟怎样的显现出来呢？
价值虽由劳动所决定，虽然似乎能够直接由劳动时间去测量。但在无政府的商品经济之中，那种计算商品的生产的社会的必要劳动量的机关，是不存在的，并且也不可能存在。各个商品生产者要计算在商品中体现的社会的必要劳动，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价值是把人的关系在物的形态上表现的东西。价值只有通过商品这种物的关系，即通过商品交换才能发现。这物的关系，表现人的关系，因而它自身是社会的关系。
所以价值的现象形态是交换价值，即是一商品的价值要用别商品来表现它的那种形态。例如一担米与十六丈布相交换，就是说一担米的价值要由十六丈布来表现它，因而一担米的交换价值是十六丈布。
交换价值，是价值之必然的唯一发现形式。因此，交换价值又是商品生产者间的关系之外的表现形式。
一切商品，如果一个个地分散地孤立起来，绝不能有交换价值。一个商品，只有在它与别的商品相接触（交换）之时，才采取交换价值的形态。“交换价值，至少要在两个价值现存的场合才存在。”
所以交换价值，是一商品的价值通过其他商品而被表现的东西。这就是价值形态。
价值与交换价值有别。因为价值是在商品中对象化了的抽象劳动，而交换价值是一商品对于其他商品的关系，两者并不是同一的东西。但价值与交换价值同时又形成统一。这个统一，是本质与现象的统一。所以交换价值与价值，不能混同。如果把交换价值还原于价值，看作和价值一样，那就不能理解商品交换的意义，也不能理解货币的本质。反之，如果把价值还原于交换价值，看作和交换价值一样，那就湮灭了价值的社会性，陷入于把价值解释为在交换中发生的物物关系的那种俗流的谬见。此外，如果切离价值与交换价值的关系，就会演出下述的错误：把价值看成非历史的范畴，把交换价值看成历史的范畴。
价值和交换价值有内的联结，而形成一个统一。价值只能通过交换价值而发现，交换价值只当作价值的发现形态而存在。
（三）相对价值形态与等价形态
如上所述，一商品的价值通过他商品而表现的形式，叫做价值形态。价值形态，可用下述方程式表示：
XAW＝YBW（X量的A种商品等于Y量的B种商品）
用实际的数字写出来，就是：
1只羊＝5斗米
在上述方程式中，羊用米表现其价值。用别的商品表现自己价值的商品，是相对价值形态（例如方程式左边的羊），因为这个商品是通过它与别的商品的关系而表现自己的价值的。至于表现第一商品的价值的商品，是等价形态（例如方程式右边的米），因为它对于第一商品是等价。
站在相对价值形态上的商品，与站在等价形态上的商品，其使用价值必然是不相同的。当作使用价值看的商品的差异，是显现出商品的价值的必要条件。
相对价值形态与等价形态，互相结合，不能分立。羊如果不与米相交换，就不成为相对价值形态；米如果不与羊处于对立的地位，就不是等价。两者形成对立的两极。站在两种形态上的两种商品，也演着对立的作用。站在相对价值形态上的商品（羊），出现为价值；站在等价形态上的商品（米），出现为使用价值。在米与羊相交换时，羊的价值，是用米的使用价值表现的。当作使用价值看，羊与米不同；当作价值看，羊现在与米相同。商品的有形物（米），变成羊的价值的镜子。
等价形态的特色，就是其中的使用价值成为它的对立物即价值的表现形式。当作全体看的价值形态，是相对价值形态与等价形态的对立物的统一。
我们已经知道，一切商品是使用价值与价值之对立的统一。到了交换之时，商品的内的矛盾，就在外的对立中表现出来。这个外的对立，就是两个商品的对立，相对价值形态与等价形态的对立、价值与使用价值的对立。于是商品中所包含着的使用价值与价值的矛盾，就依靠两个商品的关系而表现出来了。
等价形态上的商品，由于它本身的物质的对象性，即由于它的使用价值，表现出相对价值形态上商品的价值。这种现象，表示着等价的商品有表现别种商品的价值的属性。但是等价的商品（米）所以能表现羊的价值，是因为它对于羊处在社会的关系之中。表现羊的价值的米的能力，并不是米的自然的属性，而是当作商品看的米的社会的机能。正因为米表现羊的价值，畜牧业者与农民的生产关系才显现出来。
所以等价形态这东西，隐蔽着人与人的关系，它使人与人的关系，采取物的自然属性的假象。
等价的商品，由其使用价值表现相对价值形态上的商品的价值，——这是等价形态的第一特性。
其次，使用价值是由具体劳动造出的，价值是由抽象劳动造出的。在等价形态上，具体劳动变成它的对立物的抽象劳动的表现形式，——这是等价形态的第二特性。
还有，在商品经济中，具体劳动直接出现为个人的劳动，抽象劳动是社会的劳动。在等价形态上，个人的劳动变为它的对立物的社会的劳动，——这是等价形态的第三特性。
价值形态之分裂为相对价值形态与等价形态，是现实的商品社会中之实在的事实。商品社会的生产关系以及社会的生产与个人的占有之矛盾，是在这两个价值形态之中显现的。
于是我们知道，在这个价值形态中，使用价值与价值的矛盾。具体劳动与抽象劳动的矛盾、个人的劳动与社会的劳动之矛盾，是照上面那样被表现并被解决的。
以上只说明了价值形态之质的表现，现在再说明它的量的表现。
价值形态之量的表现，与相对价值形态上的商品价值的变化为正比例，与等价形态上的商品价值的变化为反比例。
就XAW＝YBW这个方程式举例来说，可以有下列几种情形：
第一，A商品的价值变动而B商品的价值不变时，A商品的交换价值的变动，与A商品本身的价值的变动为正比例。
第二，A的价值不变而B的价值变动时，A的交换价值的变动，与B的价值的变动为反比例。
第三，A和B的价值同时以同样比例向同一方向变动时，A的交换价值不变。
第四，A和B的价值同时向着不同方向变动时，或者虽循着相同方向而以不同的比例变动，A的交换价值就有种种变动。
所以价值与交换价值有区别。商品的价值不变，而其交换价值可变；有时价值变动而交换价值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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