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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里亚王朝取代阿萨德:神器更易,庶政依旧

方汝愚 · 2025-06-30 · 来源:北叙利亚通讯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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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里亚政权本质是叙利亚逊尼派大封建主(为主)和大买办资产阶级(为次)的洋务派封建专政,没有改变叙利亚自阿萨德家族1970年“纠正运动”以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社会性质,反而进一步加深了叙利亚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性。因此,该政权取代复兴党官僚买办资产阶级政权一事,可以说是毫无进步性可言。

2024年12月8日,叙利亚教权反对派联军接管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复兴党政权全面崩溃。叙利亚反对派统一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又称军事行动指挥部总指挥)、沙姆解放组织埃米尔艾哈迈德·沙里亚(化名戈兰尼)在伍麦叶清真寺宣告“救国政府”接管国家机器,从而结束了阿萨德王朝的统治,开启了沙里亚王朝的历史。

一、 戈兰尼其人

戈兰尼出身于地跨叙利亚南部、巴勒斯坦北部和约旦的一个大封建主家族——沙里亚家族。他的祖父是戈兰高地的大地主,父亲是纳赛尔主义学生领袖、约旦革命(黑九月)时期的巴解组织革命家、沙特石油公司高管、最后回国成为大买办资本家,堂兄则官至复兴党政权副总统。他的妻子拉蒂法.德鲁比则是1920年代叙利亚王国宰相阿拉丁.德鲁比的曾孙女,出身于霍姆斯省农村的一个封建主家庭。可见,戈兰尼出身于叙利亚逊尼派权贵家族,本身就属于叙利亚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成员,只是过去属于在野派罢了。

戈兰尼家族_Jc.jpg

图1:戈兰尼的家族树

戈兰尼出生于沙特首都利雅得,幼年时随父亲回国,居住在大马士革富人区,在复兴党政权开启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之后作为富二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大学期间,戈兰尼被巴勒斯坦第二次大起义和9.11事件所触动,转向教权主义。2003年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推翻萨达姆后,戈兰尼前往伊拉克参加教权派武装,后成为基地组织干将。叙利亚内战爆发后,戈兰尼从伊拉克获释,回国组织基地组织叙利亚分支,后改组沙姆解放组织、叙利亚救国政府,逐步成为割据伊德利卜的一方大军阀。2024年11月,他在土耳其的支持下抓住复兴党政权由于通货膨胀、“减员增效”和私有化丧失内部凝聚力的机会,率领反对派一举夺取叙利亚的政权。可见,戈兰尼是叙利亚洋务派封建势力的代表人物,他和沙姆解放组织主要代表了叙利亚逊尼派教权封建主、买办资产阶级、巴扎商人(复兴党体制外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部分游民无产者、部分外国教权封建武士等力量,受到海湾君主国(沙特、阿联酋、卡塔尔)、土耳其等国家的鼎力支持。

二、戈兰尼建立王朝

2024年12月8日,戈兰尼进入大马士革建立后便暂停了复兴党政权2012年宪法的效力、解散了复兴党政权的人民议会,同时安排巴希尔总理等伊德利卜救国政府老班底迅速南下大马士革,在12月10日翻牌为“叙利亚过渡政府”(以下简称沙里亚政权),占据了总理和各部部长等要职,后又在12月下旬委任沙姆解放组织政治部长希巴尼为外交部长、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卡斯拉为国防部长、特务头子哈塔卜为情报总局局长掌握国家机器要害;更委任亲兄弟迈赫尔.沙里亚出任卫生部长、其他亲族出任大马士革治安局长等要职,逐步构建起了代替“阿萨德王朝”的“沙里亚王朝”权力网络。

起初,沙里亚政权允诺会在2025年1月3日召开全国对话大会、确立过渡时期宪法原则、成立制宪委员会,而后在3月1日解散、交权给新政府。但是,戈兰尼很快就在2024年12月29日修改了说辞,宣布仅立宪就需要三年、立宪后还得人口普查等等耗时大约一年,整个过渡时期长达四年左右,之后才会举行大选。果不其然,全国对话大会随之也被推迟。

2025年1月间,海湾君主国、土耳其为首的中东各国大多已承认沙里亚政权,纷纷派遣总理、外长级别的要人来访或迎接沙里亚政权外长访问。1月27日,欧盟在其要人多次访问叙利亚后宣布暂停对叙利亚制裁一年,沙里亚政权在外交上取得了重大突破。1月29日,巧逢东方大年初一,沙姆解放组织主导的统一军事委员会(军事行动指挥部)宣布委员长(总指挥)戈兰尼(真名艾哈迈德.沙里亚)在统一军事委员会各派武装举行的所谓“革命胜利会议”上正式被推戴为叙利亚过渡时期总统,任期无限,直到制宪、大选为止。同时,军事委员会还宣布废止2012年宪法(但国名暂时保留为阿拉伯叙利亚共和国),解散叙利亚复兴党及其友党(包括叙利亚社会民族党、叙修、各种小型纳赛尔主义政党以及所谓阿拉伯社会主义政党),解散复兴党政权的一切军警宪特机关;此外,再度宣布沙姆解放组织和军事委员会麾下其他派系解散武装,统合入新的叙利亚国军,未来转型为政治组织活动,云云。

戈兰尼作为临时大统领在过渡时期获得了不受限制的权力,包括召集过渡时期非常立法会议,钦定议员来立法。戈兰尼依然允诺会召集全国对话大会,并在2025年2月12日组建了(由伊德利卜救国政府总舒拉委员会翻牌而来的)全国对话大会筹备委员会;但全国对话大会的日期(尽管对外仍宣称争取在3月1日前召开)、组成未定,预计与会人数从1300人缩小到400人左右,且权限也进一步缩小到政治协商、审议大政方针、组织立法和制宪机构等,还不如在伊得利卜的救国政府总舒拉委员会。可以说,戈兰尼彻底不装了,在叙利亚结束了军政后开启了他个人训政的时代。

戈兰尼议会_Jc.jpg

图2:使戈兰尼正式黄袍加身的所谓“革命胜利会议”

2025年1月30日,土耳其傀儡“叙利亚临时政府”(SIG)宣布承认戈兰尼为叙利亚过渡总统。2月2日,戈兰尼出访沙特。2月4日,戈兰尼出访土耳其。2月5—6日,沙里亚政权军进驻土耳其占领区,“叙利亚临时政府”自行解体;到6月22日,“临时政府”的全部机构都被沙里亚政权所吸收。随后,没有派遣代表参加“革命胜利会议”的德拉省军阀、苏韦达省德鲁兹武装也陆续承认戈兰尼为过渡总统,并从2月17日起接纳沙里亚政权垂直管理的国家机构(如海关、边检等)入境展开工作。2月17日,北叙自治政权和叙利亚民主军承认戈兰尼为叙利亚过渡总统,并宣布接纳沙里亚政权垂直管理的国家机构入境展开工作;之后,北叙又在3月17日同沙里亚政权达成协议,成立了几个共同委员会商榷“融合”事宜,在阿勒颇库区试点“政权融合”、“共管共荣”,放弃了幼发拉底河西岸的桥头堡,移交了若干企业和单位,如此等等。至此,叙利亚全境所有势力均已承认沙里亚政权;戈兰尼也顺势对全国展开了巡回视察,先后造访了伊德利卜、阿勒颇、拉塔基亚、塔尔图斯等地。

2025年3月2日,戈兰尼颁布了堪称训政宣言的《宪法宣言》,授予了自己近乎专制的权力。此后,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阿拉维派在海岸地区的反抗被平息,德拉省等地的军阀被收编,北叙和苏韦达省的德鲁兹武装也先后同戈兰尼达成协议、事实上承认了戈兰尼的统治。5月23日,美国政府宣布暂停对叙利亚的所有制裁措施。继而,欧盟也作出了类似决定。至此,戈兰尼的沙里亚王朝已经完全在国际、国内站稳了脚跟。

三、戈兰尼家族鸡犬升天

戈兰尼取代了巴沙尔,沙姆解放组织及其教权派盟友取代了复兴党及其民族进步阵线的“佐壬”友党,沙里亚家族也大有取代阿萨德家族的势头。

戈兰尼的长兄迈赫尔.沙里亚(生于1973年)原本是一名外科医生,居住在俄罗斯,还娶了一个俄罗斯妻子。但是,他在入城大马士革后即从伊得利卜救国政府的一介“卫生部顾问”秒变沙里亚政权卫生部长,更频频与其弟共同出席与卫生事务无关的重要场合、会见外国政要,俨然当代的里法特.阿萨德。2025年3月29日,戈兰尼改组政府,取消总理,实行总统制,迈赫尔表面上退出内阁。然而仅仅数日后的4月5日,迈赫尔即出任总统府秘书长,不时代替弟弟戈兰尼主持内阁会议、处理日常政务,成为了事实上的总理,据说还负责同俄罗斯的交涉工作。

戈兰尼的次兄哈泽姆.沙里亚(生于1975年)原本是中东地区有数的大买办之一,在伊拉克库区充当百事可乐公司在中东的代理人,负责全中东百事可乐的罐装、广告和销售事业。弟弟入主叙利亚后,哈泽姆鸡犬升天,成了掌管叙利亚全部国资企业的叙利亚投资署署长,掌握了叙利亚全部的官僚买办资本,使之成为未来沙里亚王朝的经济基础之一。

戈兰尼的另一位兄长贾迈勒.沙里亚原本是一名IT从业者,居住在埃及、侍奉父亲。弟弟入主叙利亚后,贾迈勒也来到了叙利亚,表面上没有任何官方职务,实际上似乎负责同部落头人的交涉工作。

戈兰尼的族人乌艾斯.沙里亚过去曾是沙姆解放组织的高级干部,也是戈兰尼的心腹干将之一。沙姆解放组织夺取政权后,他出任了大马士革治安局长,后来似乎又成为总统卫队的负责人。

如此看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除了老父侯赛因.沙里亚还在埃及撰文批评儿子之外,沙里亚的兄弟纷纷占据要津,完全控制了叙利亚的主要权力。在他们的周围,则是从伊拉克基地组织时期就追随戈兰尼的老战友们,比如内政部长阿纳斯.哈塔卜(兼任情报总局局长)、国防部长穆尔哈夫.阿布.卡斯拉、外交部长阿萨德.希巴尼等人。更外围一些的是从穆兄会转入沙姆解放组织的神职人员或技术官僚,比如前总理、现能源部长穆罕默德.巴希尔。最为外围的则是沙里亚王朝建立后才加入的“独立人士”技术官僚。

四、沙里亚王朝的内政:从接管到集权

由于戈兰尼的出身和社会关系,他一方面隶属于国内外封建教权派势力阵营,一方面又同复兴党政权内的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势力(特别是其中的逊尼派权贵)关系密切,因此他接管复兴党政权相对比较容易。

1、 接管政权,稳定官僚队伍

复兴党政权在2022年严重通货膨胀后采取“精兵简政、减员增效”等政策,推行所谓“市场社会主义”改革,导致大量军公教人员下岗,最终内部凝聚力崩溃,在短时间内宣告瓦解。

沙里亚政权建立后充分吸取复兴党政权的教训,利用原有的人脉关系,招抚复兴党遗留的公务员队伍,推行“救民先救官”策略,不仅留用大批复兴党政权公务员(如一度留用复兴党政权财政部长,后又启用复兴党政权的资源勘探局长为沙里亚政权石油部长,等等),而且允诺大幅加薪,把月薪从25美元提至100美元;此外,还在沙里亚政权内阁直属之下恢复设置了被复兴党政权随意裁撤的海关总局(正式名称为“陆港和海港总局”)。此举迅速收到效果,公务员纷纷归附,塔尔图斯港、中小学校等设施在短短一周内就恢复了运转。

2、 双管齐下:安抚少数族群和镇压异己势力

沙姆解放组织大军南下时,除第4师、第25师两个重兵集团在战败后成建制逃往邻国外,其余政权军纷纷作鸟兽散,地方各社区特别是少数族群则纷纷结寨自保、并通过各自在境外的领袖(如伊斯玛仪派的阿加汗)向沙姆解放组织输诚。沙里亚政权成立初期,忙于接管大城市,也默许了各社区的自治。

沙里亚政权稍微稳固之后,一方面继续安抚少数族群,如允许基督徒过圣诞节、委任基督徒做官、打击达伊沙袭击什叶派清真寺的阴谋等等;另一方面,也开始着手打击异己势力,毫不手软,先后在阿拉维斯坦、霍姆斯省、大马士革省对前复兴党政权的残余势力展开了多轮重点打击,逮捕了不少复兴党政权时期的军警宪特和沙比哈,在许多地方未经审判就用断头台、吊车等处决数千名“旧政权余孽”。

如此打击异己固然令支持者满意,却不可避免引起了同复兴党政权关系较为密切的阿拉维派恐慌。2024年12月,以复兴党政权残余势力为核心的阿拉维派反对者组建了游击队,在黎巴嫩真主党等协力下对沙里亚政权展开了游击战。2025年3月6日,阿拉维派游击队在叙利亚海岸地区发动了大规模暴动,但一周后即被沙里亚政权基本镇压下去,数千人遭到屠杀。

此后,沙里亚政权曾几度对德鲁兹派社区发动袭击,导致冲突,但都较快讲和。对于实力较强的北叙,沙里亚政权则基本上没有采取过军事行动。

3、巩固基本盘:教权化和私有化

近年来,戈兰尼试图将自己塑造成多元主义和宽容的捍卫者,并承诺保护妇女和宗教少数群体的权利。但是实际上,沙里亚政权的阶级基础是逊尼派教权封建主、体制外的买办资产阶级和巴扎商人、部分逊尼派游民无产者等,所以沙里亚政权执政后就必然要推行有利于这些阶级的政策。

尽管沙里亚政权进入大马士革后没有立刻推行限制妇女着装等教权政策,但沙里亚政权迅速在2025年1月1日发行了新的教科书,删除了演化论、宇宙大爆炸等科学理论,删除了有关叙利亚古代阿拉米人、迦南人的历史教程,删除了有关妇女作用和性别平等的内容(包括芝诺比亚女王等人物),还修改了教科书中的《古兰经》引文、换上了萨拉菲主义的解释,如此等等。这样一来,教科书就被大幅教权化了。显然,沙里亚政权寄希望于未来。

为了迎合体制外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沙里亚政权执政后即宣布要建设市场经济,对其接管的107家国企实施私有化。由于复兴党政权的官僚资产阶级长期把国企当成自家小金库,所以叙利亚的国企大多经营不善且声名狼藉,沙里亚政权经济部长汉南、财政部长阿巴扎德等人趁机鼓吹,要把除了战略资源、基础设施、交通运输企业之外的所有国企或者私有化,或者干脆关闭,还大谈要发展出口导向经济云云,但目前均无法实施。由于叙利亚目前糟糕的财政状况,同时又不敢效法复兴党政权对军公教展开“精兵简政”,于是国企工人便成了沙里亚政权第一个开刀的对象。2025年1月31日,沙里亚政权宣布叙利亚在册的130万国企职工中有40万人“吃空饷”,下令一刀切开除这些人;该政府行政发展部长卡西姆甚至宣称,最终的目标是把国企职工裁减到60万人以下。

4、 维持民生:依靠沙特、卡塔尔和土耳其的援助

沙姆解放组织占领阿勒颇、大马士革等大城市后,即从伊德利卜老根据地运来面包等基本生活物资,平价限量出售。但是,为了提高军公教工资、维持政府基本运转,沙里亚政权不得不滥发纸币,导致物价飙升。2024年12月底,主要城市的粮价已经上涨了900%。

沙里亚政权对此亦无良策,只能求助于沙特、卡塔尔等海湾君主国和土耳其的援助。由海湾君主国捐资,购买大量生活必需品和土耳其工业品,通过陆路、海路和空运等方式涌入叙利亚,借此平抑物价。到2025年2月,叙利亚的恶行通胀已得到控制,叙利亚镑兑美元的汇率也从最高的15000:1回到了9000:1,后来甚至出现了通货紧缩。然而,依靠外援维持民生的代价就是不得不执行金主所要求的政策,向金主提供大量利权(参见后文)。此外,大量土耳其工业品的涌入保障了民生,却也加剧了失业。

5、 解散武装组织,统一编遣新军

沙里亚政权深知军权是统治根基,因此其内政的重中之重就在于所有武装组织,统一编遣新国军。戈兰尼一进城即发表了该宣言,一度得到全国各方势力口头上的赞成。

2024年12月29日,戈兰尼亲自签署命令授予2人(沙里亚政权国防部长、参谋总长)少将军衔、5人准将军衔、42人上校军衔(其中包括沙姆解放组织麾下的大量外国志哈德指挥官)。此后,他又提升和授予了一批军衔。同时,沙里亚政权国防部宣布将其控制下的各派武装统一编遣为5个师(师长为准将军衔)。

此举当即引起了抵制。2025年1月1日,苏韦达省的德鲁兹派武装即用武力阻止沙里亚政权派遣的军警进入省境。继而,德拉省的军阀阿乌达等人也拒绝放下武器。北叙及其叙利亚民主军则表示希望成建制编入新军,却遭到沙里亚政权国防部的拒绝。就连大马士革附近的伊斯兰军等军阀也对编遣持抵制态度,沙里亚政权不得不调动沙姆解放组织嫡系部队强制其接受统一编遣。

2025年1月29日,戈兰尼自封叙利亚过渡总统,得到了海湾君主国和土耳其的正式承认。此后沙里亚政权的编遣才重新顺利起来。2月3日,土耳其傀儡的叙利亚国民军(SNA)主力之一的苏莱曼沙阿师接受编遣,奉命接管哈马的原复兴党政权军第25师(老虎部队)营地。实际上,此举是把所谓“国民军”分化瓦解、调虎离山、分批异地编遣、逐步融合淘汰。而失去了主力师之一的苏莱曼沙阿师之后,留在土耳其占领区内的SNA陷入进一步瓦解,哈姆扎师、苏丹穆拉德师等其他主力师也不得不表态接受编遣。

随后,沙里亚政权又同苏韦达省的德鲁兹武装和德拉省的各派军阀达成协议,允许其就地整体编遣为新军,由阿乌达等军阀就任师长,实际上是默许了上述武装换皮继续割据南方。

在这种情况下,叙利亚民主军在2025年2月17日也承认了戈兰尼的过渡总统地位,但迄今没有商定编遣办法,依然维持名义上的独立。

目前,戈兰尼仅形式上完成了编遣,在全国范围内组建了一支由5个司令部(军级)、20多个师(目前每个师平均仅有3500人)的陆军,又在土耳其的帮助下重建被以色列基本摧毁的海、空军,但距离建立真正统一的军队则是非常遥远。

五、沙里亚王朝的外交:妥协与实用主义

1、 海湾君主国是戈兰尼的金主

尽管海湾君主国之间有着复杂的内部对抗,此前甚至分化为沙特、阿联酋、卡塔尔为首的三个阵营,各自援助不同的势力(卡塔尔支持穆兄会势力、阿联酋坚决反对教权派、沙特同时联络世俗军头和温和派萨拉菲主义者)在中东展开争霸,不过,沙里亚政权似乎采取了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同时跟这些封建主交好,以便争取石油美元。

戈兰尼首先争取了沙特、卡塔尔的支持,在2025年1月和4月分别作为领导人和“过渡总统”首访了这两个国家。作为交换,沙特、卡塔尔在沙里亚政权成立之后便以人道主义援助为名,每天通过航班向叙利亚运入上百吨的民生物资,成功帮助沙里亚政权平抑了大马士革等大城市的物价。此外,沙特帮助沙里亚政权偿还了欠世界银行的1500万美元到期债务,而卡塔尔则为沙里亚政权支付其公务员的工资。随后,戈兰尼也访问了阿联酋,争取了阿联酋的支持。

作为交换,戈兰尼向沙特、卡塔尔出卖了本国的基础设施和资源。例如,沙特(同美国一起)获得了油田,卡塔尔则获得了机场的经营权。

2、土耳其是戈兰尼的庇护者

海湾君主国虽然拥有庞大的财富,但是其军事力量却相对孱弱,连自保都有困难,当然更无法庇护戈兰尼。因此,沙里亚政权不得不在安全领域依靠长久以来的老庇护人土耳其。

2025年1月,沙里亚访问了土耳其,通过加入土耳其的势力范围,换取了土耳其的庇护,同时土耳其还放弃了对其傀儡政权“临时政府”及其“国民军”的支持。随后,沙里亚政权在土耳其的支持下比较轻松地统合了军政,削除了反对派各军阀势力的割据,毕竟后者在失去土耳其的庇护之后大多难以在武力上对抗沙里亚王朝。

作为交换,沙里亚完全加入了土耳其的军政势力范围,特别是在军事上完全依赖于土耳其。土耳其不仅保留了在叙利亚原有的驻军,而且从2025年2月开始计划在叙利亚获取新的空军基地,同时也为沙里亚政权提供防空庇护;双方还尝试签订联合防御协定,从而建立军事同盟,但遭到以色列的阻止,暂时未果。

戈兰尼后援.jpg

图3:戈兰尼与其政权的两大外援

3、对以色列的“不抵抗”政策

戈兰尼长期对以色列保持“不抵抗”政策的。虽然以军几乎占领了整个戈兰高地,还不时空袭叙利亚,摧毁了叙利亚几乎全部的海空军,更一度袭击叙利亚总统府附近,但是沙里亚政权完全未发一枪一弹予以抵抗。迄今为止,沙里亚政权唯一的反抗就是外交抗议。不过,沙里亚政权同时也扶植哈马斯统合了在叙的巴勒斯坦侨民社区,似有援助哈马斯牵制以色列的意图,也因此遭到以色列的持续猜忌。

4、对俄罗斯、伊朗的“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方针

俄罗斯、伊朗在巴沙尔王朝崩溃后,本来都在第一时间宣布愿意同沙里亚政权合作。但是,沙里亚政权出于避免内部和外部(包括西方国家、以色列、土耳其、海湾君主国)反对的考虑,对这两个巴沙尔王朝的后台国家采取了“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方针,暂时并不急于同他们建立正式外交关系。

在现实中,沙里亚政权对这两国又有所区别对待:对于伊朗采取了完全排斥的态度,对于俄罗斯则允许其继续驻扎在阿拉维斯坦的两个军事基地。不过,对俄罗斯的优待也仅限于此了。沙里亚政权没收了阿萨德王朝授权俄罗斯经营的塔尔图斯港,转手交给了法国经营;其他俄国在叙利亚的经济利权,大多也遭到此类下场。2025年5月20日,沙里亚政权更派出军警骚扰俄驻叙军事基地内,对俄罗斯彰显了强硬姿态,借此讨好其金主和庇护者。

5、 争取列强承认和解除制裁

沙里亚政权在外交上采取了转向西方的策略,很快就获得了欧盟各国的承认,特别是旧殖民宗主国法国与之过从甚密。2025年4月起,沙里亚政权又争取到美国特朗普政权的支持,从而5月23日暂时解除了美国对叙利亚的一切制裁。

相反,沙里亚政权不仅疏远俄罗斯、伊朗,而且同朝鲜断绝了关系,转而同韩国在2025年4月10日建交,从而使得韩国得以同朝鲜以外的所有联合国成员国建立了外交关系。对于契丹,沙里亚政权并未表现出排斥态度,但双方的关系由于沙里亚政权收留浪人而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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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金主引领戈兰尼觐见特朗普

六、未来走向:破碎化的延续与训政的极限

沙里亚政权本质是叙利亚逊尼派大封建主(为主)和大买办资产阶级(为次)的洋务派封建专政,没有改变叙利亚自阿萨德家族1970年“纠正运动”以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社会性质,反而进一步加深了叙利亚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性。因此,该政权取代复兴党官僚买办资产阶级政权一事,可以说是毫无进步性可言。

沙里亚政权在政体上复刻复兴党政权,沙里亚家族之于阿萨德家族、沙姆解放组织之于复兴党、其余党派之于民族进步阵线友党,全国对话大会之于人民议会,可谓全盘翻版。然而,叙利亚的经济早已彻底破产,叙利亚的“统一”仅是地图上的假象,叙利亚的利权皆为外国所攫取。未来数年,该国仍将在低烈度冲突、经济崩溃与外部干涉中挣扎。戈兰尼或许能短暂维持大马士革的稳定,但若无结构性改革与国际共识,叙利亚的和平重建注定遥遥无期。这片土地上的民众,仍将背负战争的伤痕,在破碎的山河中寻找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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