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信息
书名：《缝隙中的改革：黄宗汉与北京东风电视机厂的破冰之旅》
作者：杨善华、阮丹青、定宜庄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年：2014年10月
页数：270
延伸阅读
若给这30多年的中国社会找一个关键词，恐非“改革”莫属，这不仅因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的历史转折被描述为“改革开放”，而且这轮中国社会的改革与转型至今没有完成，我们依然生活在改革、深化改革、不断深化改革的历史和逻辑之中。如果说前30年的“毛泽东时代”以革命之名回应近代以来中国所遭遇的多重现代危机(如民族独立、国家富强、冷战格局等)，那么后30年的“邓小平时代”则以改革之名开启了新的追寻现代化之路，也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1980年代以来，关于改革的争论一直没有中断过，这场“摸着石头过河”、看不到尽头的改革成为论说当下中国社会的金箍棒，改革之重如国家、民族的擎天柱，改革之细关系到普通百姓的菜篮子，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是改革的起点，也被认为是改革无法重复的黄金时代。《缝隙中的改革：黄宗汉与北京东风电视机厂的破冰之旅》(杨善华、阮丹青、定宜庄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10月)就是一本讲述七八十年代之交地方国企改革的口述史，所谓“缝隙”是指体制或制度的裂缝，而计划经济体制则是“改革”需要破除的坚冰。本书主角是1980年代“乔厂长”式的人物黄宗汉，作为“文革”后落实政策的干部，他主动要求去县级国企东风电视机厂担任厂长，还信心满满地要当“中国电视大王”。整理和写作本书的三位学者分别是来自北京大学的杨善华、香港浸会大学的阮丹青和中国社科院的定宜庄，其中，阮丹青与黄宗汉有亲戚关系。
这本根据当事人口述、档案资料“还原”出来的改革故事虽然重复了“80年代改革”的主旋律，即改变计划经济体制、建立以效率为原则的新制度，但也从基层改革的角度呈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历史转折时期的丰富内涵。
尽管同为改革，1980年代、1990年代和新世纪以来的改革却很难同日而语——1980年代是一种计划经济体制内部的改革，社会主义单位制还没有瓦解，就像东风电视机厂所面对的主要矛盾是如何优化企业内部的资源，进而提高生产效率;而1990年代的双轨制实现了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彻底转轨，如作为城市经济、社会主体的国有企业纷纷破产重组，几千万下岗工人沦为社会底层，其他如劳动力、住房、医疗、教育等领域也从计划分配改革转向以市场配置为主。新世纪以来，一方面继续推进市场化改革，另一方面有限度地回应市场化改革所带来的社会矛盾。比起后来更加激进的改革，1980年代的改革是一种有限度的商品化改革，并没有动摇原有体制的机理。
黄宗汉的改革带有特殊性和偶然性。《缝隙中的改革：黄宗汉与北京东风电视机厂的破冰之旅》除了突出黄宗汉作为优秀共产党员，对工作认真负责、没有私心之外，还特别强调改革能够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深厚的人脉关系。黄宗汉本人系名门之后，哥哥、姐姐为文艺界名流黄宗江、黄宗英和黄宗洛，而且建国前黄宗汉就加入了华北局城工部，建国后一直在北京市工作，“文革”前调到北市市委组织部。因此，“文革”后复出并担任厂长的黄宗汉，可以通过北京市的人脉获得各种资源的支持，包括要到电视机进口指标以及引进国外生产线的外汇，这些体制内的“缝隙”或者说空子给黄宗汉提供了大展拳脚的便利。另外，七八十年代之交的电视机行业处在从黑白向彩色升级换代的时期，黄宗汉抓住时机从日本引进即将被淘汰的黑白电视机生产线，很快就实现了国产化。
黄宗汉的结局更像一位悲剧英雄，其改革虽然使得东风电视机厂扭亏为盈，但也触动了不同部门尤其是广电部门的利益，最后被组织调离。而黄宗汉所创造的通过“散件加工”转化国外先进技术、加强企业质量管理来提高生产效益的“东风方式”却受到高层肯定，成为中小企业学习的榜样。不仅如此，根据黄宗汉事迹所创作的报告文学《希望在人间》发表之后，也经历了一场1980年代典型的改革与保守的拉锯战，发表这篇文章的编辑通过个人关系“夜闯中南海”并最终使得这篇文章“转危为安”，还获得了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黄宗汉个人也许受了委屈，但其推行的改革赢得了胜利。
当然，这份口述史的“偏颇”之处在于，作者们采访到的人员基本上都是黄宗汉当年重用过的工厂管理者和支持其改革的领导，而那些对这场改革持不同意见的干部和技术人员，按照作者的说法，“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最后还是婉拒了我们的访问”。也就是说，这样一份30年之后对改革历史的“重返”，依然有意、无意地压抑和屏蔽掉了改革过程中异议者的声音，如何让这些“失声者”重新发出声音，恐怕是讲述改革故事时不得不面对的难题，也是更加辩证地理解改革的前提。
张慧瑜：北大中文系文学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艺术研究所副研究员，著有《视觉现代性：20世纪中国的主体呈现》和《影像书写：大众文化的社会观察(2008-2012)》等。
内容简介
《缝隙中的改革：黄宗汉与北京东风电视机厂的破冰之旅》是一个改革先驱者的故事，更是1978年底开始的中国改革的一个缩影。
1978年，改革席卷中国大地，其最终目标是要破除计划经济体制，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但是具体怎么走，谁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黄宗汉，黄氏兄妹(黄宗江、黄宗淮、黄宗英、黄宗洛、黄宗汉)中的小弟、1948年加入地下党的老革命，1978年年底主动请命到严重亏损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老厂——北京东风电视机厂就任厂长。黄宗汉在东风厂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在全国引起很大影响。然而，改革必然会损害计划经济体制下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诸多矛盾终因1981年作家理由的一篇题为《希望在人间》的报告文学而点燃，以至高层介入才使问题获得最终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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