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谈论的现象——一部分无产阶级仍在期盼清官、等待明君,将希望寄托于救世主而非主动行动——绝非简单的愚昧或惰性所能解释,背后是一幅更为复杂深沉的历史图景。它是刻在民族记忆深处的辙痕,是千年重负在现实投下的阴影,更是觉醒之路上必须直面并冲破的迷障。
这种期盼的根源,首先深植于我们无法割裂的历史与文化血脉之中。两千余年的皇权秩序,悄然塑造出一种稳固的生存哲学:天下的治乱兴衰,系于庙堂之上那一个人;地方的善恶是非,决于父母官那一念之间。这种将个体与集体命运全然托付给自上而下权力结构的模式,早已渗入文化肌理。儒家伦理中“君为臣纲”的秩序观,与民间流传的“青天大老爷”式清官叙事,在漫长的苦难岁月里,共同编织了一张虚幻却必要的希望之网,成为无助者唯一的精神寄托。这并非一代人的主动选择,而是无数代人在特定结构下被动形成的生存智慧,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外部拯救的眺望。

然而,当这种历史的“理性”置于现代阶级解放的视野下,便显露出巨大的悖论与枷锁。将改变的希望寄托于权力体系内部的“好人”,本质上等于默认并巩固了那个造成自身困境的权力结构。一个清官或许能暂解一地之苦,一位明君或可带来一时之治,但这般“恩赐”式的改善,主动权永远握在赐予者手中,可予亦可夺。它无法触动不平等的根基,反而用暂时的喘息麻痹了人们对根本性变革的诉求。更关键的是,它催眠了无产阶级对自身力量的认知,使其永远将自己视为需要被拯救的客体,而非能够创造历史的主体。这种精神上的依附性,比任何外在束缚都更为牢固,也更为危险。
因此,真正的解放,绝非等待一场来自上方的雨露,而必然是一场燎原之火。它需要一场彻底的“自我革命”,这革命不仅是地位的颠覆,更是灵魂的涅槃。这意味着无产阶级必须首先在精神上完成觉醒,冲破那种深信命运由外部主宰的“臣民”心态,认识到“我”即是“我们”,认识到团结的集体所能迸发的巨大能量。这意味着要去学习、去实践,在自我组织中锤炼能力,在集体行动中积累信心——从争取细微权益的经济斗争,到参与塑造社会命运的政治实践,一步步证明:救世主从不存在,真正的解放唯有依靠自己的双手与智慧去夺取。
这条路注定艰难,因为它要对抗的是千百年积淀的惯性。恐惧变革的成本、希冀搭便车的侥幸、失败带来的无力感,都是这条路上真实的荆棘。也正因如此,指责个体“不行动”苍白无力,关键在于能否创造一个让行动成为可能的环境。

期盼明君与清官的古老故事,是一则关于被动与等待的寓言;而无产阶级的自我解放,则是一曲关于主动与创造的壮歌。它宣告:历史绝非由少数英雄书写,人类的幸福终究要靠亿万普通人的觉醒与斗争来实现。打破精神的桎梏,迈出行动的第一步,这本身,就是解放的开始。
「 支持米兰体育!」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
欢迎扫描下方二维码,订阅米兰体育网刊微信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