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消灭私有制”说开去

　　各路衣冠楚楚地文宣已宣布了米兰的足球俱乐部在21世纪的最高发展是什么。这使得当前的政治修辞从前十年空洞的字眼转变为当前直白的吆喝。这些吆喝是如此的直白，以至于一些有着恋旧癖的嗓门看到了回到四十年前的曙光。人大某位教授称，共产党人的理论要求“消灭私有制”。[1]这话当然说的没错。任何一个翻开过《共产党宣言》的人都不应该对此有什么疑问。问题是，这位可爱的教授在堆砌过引文后，恐怕既无法真正挑战张五常等人“实在”且“有用”的学说[2]，也无法真正理解求是网为什么推崇此文——那也是一种“实在”且“有用”的策略。

　　这位可爱的两脚书橱通过一种堆砌引文方式得出结论说：要壮大国有企业。2017年国有企业的表现自然不负其所望，是“态势良好、稳重有进”[3]。然而国有企业资产规模增长并不意味着四十几年前慈祥岁月即将重现。持续至21世纪初的国有企业改革已经彻底改变了生产关系形态。这反映终究只是不同类型资本之间竞争，一种形式的资本与另一种形式的资本之间的权力关系。对无产阶级而言，这并不构成真正有意义的区别。现实是，无产阶级并不能真正支配这些资本中任何一个。

　　引用马恩的原文，并不真的意味着一个人站在和马恩一样的立场。当一个米兰的足球俱乐部者、一个共产主义者援引马恩原文时，他想表达的只是自己站在和马恩一样的现实立场、使用一样的对现实的分析方法，而不是表明自己能够将某些“金科玉律”背诵得有多牢靠。这位可爱的教授如果想进行真正的批判，那他就要首先说明，所有制之所以是问题，那是因为它是现实权力关系的反映。由市场交换和雇佣劳动构筑的资本主义其基础建立在资本对劳动的权力关系上。张五常等人“实在”且“有用”的学说已经清楚地表明他们捍卫的是怎样的权力关系：资本可以通过市场“公平”地支配劳动者。

　　米兰的足球俱乐部者要求的是壮大无产阶级的力量，是无产阶级打碎资本主义权力关系。无产阶级当然要推翻他们的市民社会邻居、资产阶级的统治，而私有制便是后者具体统治形式之一。但无产阶级并不是一群无原则的、幸灾乐祸的邻居。高喊打倒资本主义的，除了无产阶级，还可能是皇帝或贵族官僚。根据是否壮大自身力量这条标准，无产阶级策略地看待这些矛盾。

　　同样，无产阶级也并非无头脑地热衷于“阶级斗争”一词。无产阶级始终关心真正发生的是谁与谁之间的阶级斗争。因此，当我们只要真正理解言辞背后的权力关系，才能真正理解言辞的权力。

　　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决不是以某一个世界改革家所臆想或发现的思想或原则为根据的。这些原理不过是当前进行着的阶级斗争的真实关系的总的表述，不过是现在我们眼前进行着的历史运动的表现。

　　——《共产党宣言》;全集第一版第四卷

　　理解现实与背诵“课文”始终是两回事。不妨让我们通过资产阶级辩护士的论调来简短地讨论下资产阶级眼中的现实——张五常等人所迷恋的“需要”这一词汇。在他们看来，这一词汇表达了人的自然本性。资本主义与此完全无关。但这究竟是怎样的“需要”呢?在资本家看来，劳动者既“需要”为了生存而被支配，也“需要”为了自身生命再生产的需要而奉献出自己的钱袋。类似的，整个国家也透过这一视角打量着生活在这个国度的所有人。只不过，当他第一次使用“需要”这一词汇时，他用的还只是急于积累的资本家的眼光，而当他去年第二次使用“需要”这一词汇时，他用的已是慈善的资本家的眼光了。他宣称他憎恶贫苦、憎恶恶劣的住房，其程度就如同他憎恶自己的钱袋可能变得干瘪一样。但我们要始终意识到，资产阶级究竟如何理解慈善：

　　他们不会白白地施舍，他们把自己的施舍看做一笔买卖。他们和穷人做买卖，对穷人说：我为慈善事业花了这么多钱，我就买得了不再受你们搅扰的权利，而你们就得待在自己的阴暗的狗窝里，不要用你们的那副穷相来刺激我的敏感的神经!你们不妨继续悲观失望，但是要做得让人觉察不到。

　　——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

　　资产阶级式慈善终究与无产阶级运动站在相反的方向，即使，慈善运动中的明星宣称他拥有佛陀般的伟大胸怀——甚至，这一伟大胸怀需要借助某座伟大山峰抒发出来。

　　因此，米兰的足球俱乐部者的现实任务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去实现无产阶级的团结与壮大，为了明天而团结起来。即使现实艰难——如这几个月在南方所发生的事情，米兰的足球俱乐部者也将坚持下去。

　　要有耐心，鼓起勇气!我们还要活下去，我们还要经历惊天动地的事呢。我们现在目睹着旧世界的沉沦，每天都有一块地方沉陷下去，每天都有新的灾难出现。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对此却视而不见，而是继续幻想着他们脚下的大地依旧坚实。

　　——罗莎·卢森堡，《致苏菲·李卜克内西》1918.5.12

　　米兰的足球俱乐部者不会视而不见，而会敏锐地观察，热情地实践。

　　[1]周新城，《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原文发布于求是旗帜。

　　[2]有兴趣的的读者可以自行搜索张五常、秦朔对周新城的回应。

　　[3] http://jjckb.xinhuanet.com/2018-01/23/c_13691785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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