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斌：信访改革一团糟，折腾百姓何时了
前几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了解决涉法涉诉信访突出问题三个文件，出台《关于创新群众工作方法解决信访突出问题的意见》、《关于实行党政领导干部问责的暂行规定》《信访工作责任制实施办法》等文件，
构建和谐社会应该是国家机关缓和社会激烈矛盾的结果，是调解处理社会矛盾不至于发展成为相互敌对的过程，而不能掩饰社会矛盾，不理睬社会矛盾，打肿脸充胖子，任其恶性发展。
这几年出台的信访改革与其他许多改革一样，不是方便老百姓弱势群体，而是更加折腾老百姓弱势群体，加大维权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财力成本，利用信访程序和司法程序上的信息不对称不公开，用更加难以让老百姓操作的方式方法来取缔限制弱势群体维权，降低他们的维权标的。
例如诉访分离政策，现在大部分的信访都是历年积压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政策调整问题，当时进不了司法程序，现在由于法律时效限制仍然进不了司法程序，这不等于推出不管吗?这是国家政策上公开不作为不负责行为。
国家信访局局长舒晓琴说：“实现分类处理后,信访并非无事可做。例如,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政策调整产生的问题、没有明确的法律法规难以确定法定途径的问题等,都需要继续发挥信访途径兜底作用。又如,一些涉及地区和部门较多的疑难复杂信访问题,还需要信访部门协调解决。其次,如果群众不听从引导,不认可,不走信访以外的其他法定途径怎么办?”“舒晓琴认为,推进依法分类处理工作的核心和基础是要严格依法办事。如果群众不听从引导,要耐心细致地做好群众的教育疏导工作,不能因言行不当而激化矛盾;认真依法依规扎实做好告知、分流、移交等工作,程序上不能有纰漏;有明确法定途径解决的,不再纳入信访渠道进行受理办理,不再开口子。”
舒局长这么说，基本是不负责任的，诉访分离的政策已经出台，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制定出一套相关具体政策文件，来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政策调整问题、疑难复杂信访问题。本来不能进入司法程序的信访事项也一刀切被从信访程序推出，要让信访当事人去司法仲裁经历一番不受理、被驳回、上诉再抗诉四五年的无效折腾一大圈以后再回到信访程序，这不是折腾老百姓吗?或者根本再回不了任何程序，这不是让当事人求告无门吗?实际上分离出来的大部分是历史遗留、政策调整问题，直接针对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让他们绕这么大圈子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已经在信访部门经历过十几年的折腾，再走仲裁司法程序，再折腾七八年，还不一定得到合理公平的结果!这有些太不人道，不近人情。不该分离也强分开，造成没有人接没有人管，连起码的法律权利救济出路都堵死了，况且舒局长说不能有程序上的纰漏，要求分离出来的案子有人接有人管，而实际上的情况是往往没有人接没有人管，没有相应的法规程序来纠错。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为了年底清仓，减少多年来不解决问题积重难返堆积如山的信访案件数量，怎么可以采取这种不负责任自欺欺人的坑人伎俩呢?这么整起来，怎么能达到法治信访、责任信访、阳光信访呢?
舒局长信誓旦旦地说“程序上不能有纰漏”，可是对于已经存在的这么大的程序纰漏，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国家信访局研究出来相应法规补救措施吗?国家信访局也是大大存在着不作为，诉访分离已经实施几年了，根本没有制定出相关制度和具体政策文件。
我查了一下，只有甘肃省信访局2016年1月发布《甘肃省信访局依法分流涉法涉诉信访事项实施办法》：诉访分离原则：“对属于公安机关、司法行政机关职权范围，依法不能通过司法程序解决，或者无法导入公安机关、司法机关法律程序解决的信访事项，依照《信访条例》和相关规定办理。”
这个甘肃省的文件说的在理，没有回避实际问题，对不能导入司法程序的仍然按照信访条例办理。可是为什么由国家信访局颁布的诉访分离政策却几年都不能配套，国家信访局领导口口声声说明要建立健全机制来保障：要统一研究怎么引导、怎么分流、怎么接受、怎么反馈、怎么公开的工作流程和相关手续，形成相应的工作机制来保障，还说什么不能有程序上的纰漏，然而为什么仅仅这么说几句，不能由国家信访局形成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制度，像甘肃省那样搞一个明确的规定?
例如：历史遗留的多年欠薪以后诉求补偿，就不能跟物价上涨一样提高补偿工资的欠薪标准，十几年以致几十年前的工资标准是几十元、几百元，现在已经涨到几千元，但是法律法规的规定还是按照当时当地的原标准补偿，至于劳动法规定的可以按1-5倍处罚，，据说政府和法院很少按此标准判决执行。
不许越级上访看似维持上访秩序，实际是给民告官设置不可逾越的障碍，分明是打压告状，，是恶官的保护圣旨保护伞，是严重官僚主义的体现，是国家信访局不作为。民告官告不了，怎么实施问责?突破官官相护、官员相互抱团的腐败，最后也是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允许越级上访。不许越级上访，被告官员能自我忏、幡然反省地立地成佛吗?
例如：越级上访是弱势群体迫不得已的事情。《信访条例》规定不容许越级上访，实际上真正通过信访打赢官司解决问题的上访人几乎都有越级上访的经历，几乎都去过北京久敬庄、马家楼。合理合法的上访不能通过合法途径解决，这是政府不作为，是法律不作为。因为只有越级上访才能受到重视，才能按照正规的《信访条例》处理。只有越级上访才能见到能够把握国家大格局、一碗水端平的国家干部，才能找到不完全从官官相护出发判案、摆脱利益制约、不折不扣地执行法规的官员，才能给地方政府形成必要的压力从而认真办案。否则为什么国家信访局和各省市信访部门一再强调并阻拦上访人不能越级上访，访民却不听劝阻，屡屡赴京不止。
现行信访制度最大的问题是信访部门没有实际权力，现在的信访工作人员、信访部门只是权力使用的道具，他们的待遇低收入少，他们处理信访事项往往没有决策权，没有最终决定权，只有一般的调查审阅权和传达领导意图的权力。他们的职权是上下级协调，对领导的旨意进行转达、转办。
信访改革是全面依法治国基本方略战略部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求将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起来，要求维护宪法法律权威，依法维护人民权益，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维护国家安全稳定，为此需要更好统筹社会力量，平衡社会利益，调解社会关系，规范社会行为。
信访改革应该体现人民当家作主的理念和原则，这也是维护宪法法律权威的题中之意。但是信访改革的诉访分离并没有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没有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赞誉。现在的信访改革可以说是饮鸩止渴，越改越糟糕!
著名网评家老田十几年前写过一篇文章：《从法律实施的高成本看中国信访制度的改革方向》，开篇就说：“有人经过调查发现，通过信访渠道反映的问题，只有不到千分之二的比例得到了解决。这实际上意味着信访渠道无法提供有效的行政救济作用，无法对现有官员的不法侵害行为进行纠偏，给民众一个适当保护。被侵权的民众在理论上运用司法救济手段也是可行的，但是只要参与过实际的诉讼程序就知道，法律的实施成本是非常高的，即便是没有擅权和枉法情节，法律救济手段的运用成本也是太高，在时间上和金钱上都是巨大的消耗，不是一般民众能够承受得了的。”
关于越级上访问题，他说：“今天老百姓特别愿意去北京上访的原因有三：一是法律成本太高无法承担，行政诉讼的成本门槛太高，不是老百姓能够轻易突破的;二是地方政权中间的利益同盟实际上存在着，老百姓无法获得有利于自己的法律救济;三是上级政权特别是中央政府对局部利益最为超脱，而且对地方政权中间的利益同盟也是超脱的，因此存在着得到‘公正行政救济’的实际可能性。上访的主要的原因就是老百姓大致上清楚：地方官员跟中央政府官员‘拉帮结派’的可能性较小，而且中央政府也有更多的全局意识，这是为什么信访量大量地集中到北京各个中央政府部门的原因。”
作家老田这么说，不仅仅是从老百姓切身利益考虑出发，也是为国家高层领导构建和谐社会着眼，但是十几年后，国家信访改革已经将诉访分离的举措推出台面，正在逐步全面推开，并严格治理越级上访现象。
三农问题专家李昌平在一篇文章题目就是：《没有农民愿意越级上访》中说：“是啊，都到北京上访，北京受不了!况且，最终还得回到基层解决问题。但是话又得说回来，基层根本就不解决问题，不到北京上访，又该去哪儿上访呢?
北京要知道，没有农民愿意‘越级’上访的!因为‘越级’上访实在太不好受了”
由此他指出几点原因：“农民只要走上了‘越级’上访路，威胁、打压、陷害、送神经病院、甚至收监狱等就是家常便饭;花钱太多：路费、住宿费、生活费、申诉材料打印复印费，向导费、上访‘学费’、甚至动不动就进了各种各样的‘局’等等，走上了‘越级’上访路，再富裕的主也会变穷的;艰辛：越级上访实在是艰辛呵，人生地不熟的，衙门也不熟悉，程序和关系就更不熟悉了，两眼一抹黑的，风餐露宿，吃住猪狗不如，四处低三下四，求爹爹拜奶奶，看人眼色，被人当皮球踢来踢去，还时时刻刻防备被便衣“劫访”的危险……‘越级’上访实在是一件‘叫天天不应，入地地无门的’苦事，其艰辛罄竹难书啊”!
随后他提出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为什么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农民奔波在上访路上呢?”他解答说：“一是基层的改革、发展、法治、和谐等等，每天都制造出很多伤害老百姓的事情和矛盾;二是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人确确实实在电视上留下了非常亲民和青天的形像;三是没有‘越级’上访过的农民还不知道‘越级’上访是怎么回事;四是人一旦走上了‘越级’上访路，受伤害就日趋加深，就难有回头路了;五是中央不能直接解决‘越级’上访者的诉求，还得依靠地方解决问题;六是地方不是不想解决问题，有很多问题基层就是没法解决，有些问题还解决不得，只能拖，因为还一个人的公平，就会带动无数人讨公平。在我看来，现有的改革发展话语和体制框架下，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越级”上访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2017.02.11
参阅文章：
1、《赵剑斌接受英国卫报记者采访：在十八届四中全会召开前谈几点想法》
2、《赵剑斌就补偿下岗职工待遇接受国企杂志社记者采访》
3、《专访工人作家赵剑斌：九年工资拖欠，八年讨薪未果》
3、《赵剑斌:上访中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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