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在有很多难题待解。
大国,像一艘大船,驾驭很难。所以,航向必须要准。而一旦航线意外出现偏差,就要及时、提早调整,不能在眼看撞上冰山时手忙脚乱地开倒车。中国这艘大船,缺少一个了望塔,更缺少优秀的了望者。
当年的毛泽东,将中国这艘破船改造成了一艘能够乘风破浪的坚船。后来的邓小平,指挥这艘坚船出了海。接下来,这艘船驶向哪,能够驶多远,会不会偏离航线,能不能满载而归,就都看后人的了。
尽管有前人的叮咛与警示,但这艘高速行驶的中国大船仍然有偏离航线的可能。果然,政体、经济、教育、医疗卫生、三农、文化建设、资源能源、自然环境等等,从城市到乡村,尽管表面太平盛世,但没问题、没矛盾的地方极少。
然而,几乎所有问题都不是陡然之间、一夜之间出现的。腐败、房价、教育、医疗、三农、生态……哪个问题不是积攒了几十年才成为大问题的?!
那么,就有一个问题,在这些问题出现之前,我们的规划部门有没有提前预见到?在问题刚刚出现端倪的时候,我们的决策部门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题积攒多了之后,谁又来负责解决和纠正?
中国的事,为什么就不能提前预见?为什么就不能防微杜渐?中国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公务员队伍,有那么多专家学者,为什么对那么多的社会现实问题视而不见、集体失声?总是要到养痈成患以后再有病乱投医!
以前的中国领导人主要依据个人高度的政治智慧做决策,但现在不同了,中国也形成了制度决策、机制决策。国家的重大决策,从评估、规划到组织落实,不再仅仅围绕着少数领导人的政治主张打转悠了。那么,第一,中国有没有布鲁金斯学会、兰德公司、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那样的智囊机构提前教育国民,并向决策者贡献思想和决策依据?第二,在执行和落实这些决策的时候,有没有负责“监测”的部门和机构时刻关注社会生态的细微变化?第三,在出现意外情况或发现决策失误的时候,有没有负责补救和纠偏的机制与机构?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中国是不是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飞到哪算哪,追风逐臭是其本能,满足物欲上升为生存第一需要,无事就做无轨迹飞行,有事则一哄而上或一哄而散?如经商;如炒股;如出国潮;如国企改制;如开发房地产……
再比如学英语。推广和鼓励国民学习外语,本来是处于加强与西方交流、学习和借鉴西方科学知识的需要。本来,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国家只需要加强外语院校和科研机构的建设,多多培训、选拔对外交流人员也就是了,可中国非要搞出一个必修英语的全民行为。不坏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四年了,几乎都是在院校和科研单位供职,至今也没与外国友人共过事,使用外语的场合不超过五次,加在一起不到两个小时。而当年,不坏使出吃奶的劲啃了好几年英语,最后也没过关。可现实中,不坏又几乎没有因为英语不过关而耽误使用国外资料。不难想象,数十年的全民外语教育,浪费了多少人宝贵的时间与精力,同时,又耽误了多少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普及。更严重的是,谁能保证全民英语的结果不会导致西方文化入侵与文化殖民?在全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都下气力保护本国、本民族文化的时候,也只有中国做出这种出卖母体文化的咄咄怪事。更不可想象的是,就在全民英语教育已经为太多的人所诟病的情况下,中国却没有一个政府部门、相关机构来对这一现象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是一套能够服众的解决方案。
再举一个最近的例子。
今年温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已经明确提出:不以GDP考核干部,教育和科研的投入更重要。相信这不应该是温总个人的政治理念,而是代表中央政府的表态。但请问:与此政策理念配套的相关措施在哪?考核官员的具体标准与以前又发生了哪些变化?官员会不会又一窝蜂转而追求教育与科研的财政投入?而如果我们的教育理念与教育体制不改变,光靠增加政府投入能不能提高教育质量与国民素质?……各省级以下的地方有多少科研机构与科研项目?即使科技发达地区,如果没有中国人自己的研发课题、研发方向,而仅仅靠亦步亦趋地“扒”国外的现有技术算不算科技创新?用纳税人宝贵的财富来振兴这样的科技有多大意义?……以上这些问题,是由谁来负责预测,谁来监测,谁来监督,谁向温总汇报,谁向全民负责?
最后说一说经济。
中国这些年是取得不小的经济成就。但问题也是明摆着的:产业结构不合理,缺少核心技术与知识产权,资源浪费、能耗过高对环境造成破坏,贫富差距、地区差距持续加大……这些问题是一天形成吗?显然不是。然而,我们不仅没有在事前听到有人提醒,也没有在问题出现后看到谁提出过什么警示——“专家”的诡辩倒是常听到,而且我们也不敢奢望现在会有谁来为遏制社会生态恶化提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总之,我们无论是在事前、事中或事后,都没有看到这个恶化过程中有任何纠错机制的影子。
经济学界,学习和借鉴西方成了盲目模仿西方。——在取得“巨大的经济成就”的同时,中国却没有产生过一位真正被世人认可的经济学家,这能说中国的“经济奇迹”具有中国自己的“知识产权”?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中国当今的所谓经济学家都是西方经济学信徒,谁身上被西方涂抹的胭脂多,谁就成了“主流、知名经济学家”。他们照搬了别人的理论,所以“版权”也自然归别人。只不过,中国的特殊国情被他们忽略了,照搬也学不像,于是就又搬出“特色”理论打马虎眼。“特色”是个筐,啥错都能装。——二十多年前邓小平就是这样解释“特色社会主义”的吗?显然不是。
理论上来说,改革是一种恒态,而不变倒是反常态。但为什么这场为中国带来“巨大经济成就”的改革越改越艰难,就是因为我们的体制中缺少甚至没有纠错机制,这导致了广大民众在现实生活中的切身感受被忽视,在很多方面让国人损失过大、痛苦增加,而又没有及时纠错,从而使民众忍受痛苦的时间太长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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