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白马湖畔的春晖中学，由文人经亨颐策划，商人陈春澜捐资，始建于20世纪二十年代初，时有“北南开，南春晖”之说，名士朱自清、夏丏尊、丰子恺等曾于此执教，柳亚子、陈望道、黄宾虹等曾来此讲学。如今老校舍依旧，令游人流连忘返。2008年10月18日，春晖百年校庆之时，竟是老校友谢晋“谢幕”之日，叶落归根，善始善终。
谈起已故谢晋导演的每部电影，几乎都可成为时代的里程碑，无论“春苗”还是“芙蓉”；“节日”还是“花环”，本无所谓“香花”和“毒草”。此时，我倒很想见识一下谢导的《盛大的节日》：“海关大楼钟声响起，红卫兵撒下漫天的传单，黄浦江上的汽笛长鸣，戴着柳条帽红袖标和梭镖的几千名工人阶级们和红卫兵小将们，向资产阶级发起了最后的总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来到了，红旗如海，在近似《国际歌》的音乐中，推出片名……”这是1976年“昙花一现”的大片感觉！时过境迁，激情难在，就象文革遗物难以复制一样。每个时代都有其“波澜壮阔”与“水深火热”的侧面，如果非得以偏概全，那么，当下“罄竹难书”的事还少吗？历史就这般流程，阴阳互动，辩证统一。
少时酷爱电影，托老家在上海的熟人带书，购回4册电影剧本《火红的年代》、《第二个春天》、《春苗》、《红雨》，爱屋及乌，如获至宝。其实，电影是声像艺术，看文学本如同读韩寒书，味同嚼蜡。春苗红雨，绿叶花红，谢晋崔嵬，南北呼应，共述彼时新生事物——赤脚医生“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千家”的赤胆忠心。相对于现代医家的“百台仪器，百般心黑”，赤脚医生们最值得令人怀念的恰在于那“一颗红心”。顺笔略记：电影《春苗》的海报作者是陈逸飞，他由影迷而自任导演，但此番执着竟使他玩了命。
当年D看《春苗》据说是“拂袖而去”。原来影片结尾时李秀明扮演的田春苗说：“杜文杰，你名义上是共产党员，实际上已经成为钱济仁他们在党内的代理人了。他们从上到下，代表着一条修正主义的黑线。”在2008年行将见底之时，重温此言令人震聋发聩！如今谈医色变，人财两空，，随着“赤脚医生精神”的淡出，患者的血汗堆积起医院的大厦，令人发指，毛骨悚然。国之武林杏坛，自古讲究一个“德”字，因为，拳师无德会伤人不眨眼，医家无德可杀人不见血，而万夫弃“德” 皆源自“贪”，医改则放虎归山，助其为虐。
平日，我暇时常穿起“破履”漫步于废墟荒滩，触摸自然，寻觅古趣。每当日头偏西，斜阳洒落于齐身的野卉蓬蒿，其色彩之瑰丽总使人惊艳，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儿时书橱中那些《常见中草药》袖珍小册里的彩页。记得那时小镇街上最令孩子们好奇的是中药店的橱窗，因为里面摆设着梅花鹿或穿山甲的标本，总是百看不厌。药店还兼收中药材，于是，大人小孩总会拿着蛇蜕、蝉衣、马苋草、五叶藤去药店里换点零用，所获不菲。每当暑期来临，校园内人迹罕见，百草疯长，百虫齐动，即成吾等的欢乐之园。在柳树上黏知了、在池塘边钓鱼虾、在砖缝里捉蟋蟀、在丛树间打伏击……然开学伊始搞大扫除，每每斩草除根，我时至今日，仍深恶痛绝。故特地在书房的窗台上，置野草于紫砂盆内，随意扔几片碎瓷，观荒草绿而渐黄的变幻，感岁月枯荣的哲理。
秦始皇“焚书坑儒”，农、医、兵、术之籍不在其列。故从1969年始，64开的中医药普及本大行其道，琳琅满目。那时，我将家里的数本《浙江民间中草药集》当作“看图识字”来读，那本褐色塑料封皮的《赤脚医生手册》则为“成长烦恼”的开蒙书。在《叶圣陶与叶至善家书》中读到，叶公为给在干校劳动的至善买《常用中草药手册》，老先生还特地去到王府井新华书店大楼。学者蔡尚思则利用“靠边站”之机，读了不少中西医药书，还学会了自我针灸。余近日翻拣旧籍，那批家藏的“文革”中草药书又老友重识，感慨良多。
“读六月三十日《人民日报》，余江县消灭了血丝虫。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微风拂晓，旭日临窗，遥望南天，欣然命笔”。五十年前的7月1日，毛泽东挥毫写下了气壮山河的光辉诗篇《送瘟神》。如今，在靓丽表态遮蔽下的城市与乡村，毒工厂、毒生态、毒食链已然形成“系统工程”，真是可叹“绿水青山枉自多”啊！如果说“千村遗矢”的血吸虫病是天灾的话，那么。“万童结石”的罪魁只能是人祸。仰望星空，失足遗恨，解药就在需重温“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教导，不能总“革”百姓的命。
翻开一本本文革中医药小册，赫然看到：“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问题，原则问题”，这段句出《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语录，被引申为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而摆在头版头条，如今回望才发觉实在是“高屋建瓴”！有80后青年在老辈的破烂堆里找出“文革医册”，读了前言中“狠批反革命修正主义卫生路线”句时很好笑，认为“百姓感冒与路线无关”。余以为正是那个“路线”造成了今天“谈医色变”的恶果。一切的一切，根源无不出自“利欲熏心”和“人民是屁”的发展观。再回到文艺界的现状，“怀念谢晋就是怀念那个时代”，何为谢晋电影？一语道破，其实就是“革命的现实意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产物，从《渔光曲》、《一江春水向东流》等左翼电影、再到《红色娘子军》、《高山下的花环》等谢晋电影，可谓一脉相承，说穿了也就是“为什么人的问题”！偏离了“为人民服务”的路线，迟早会被人民所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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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与鲁迅：一个都不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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